車轔轔、馬嘯嘯,一支龐大的軍隊正沿著大路逶迤向東。
周亞夫身披輕甲,胯騎白馬,在數百名親兵的簇擁下走在行軍隊列的中間,望著大路前方、后方那一眼望不到頭的隊列,周亞夫忽然間有些恍惚。
四個月前,當周亞夫接到圣旨的時候還有些不敢相信,皇帝竟然下旨由他率領五萬騎兵外加二十萬步兵討伐高句麗?這怎么可能?!要知道他周亞夫可是漢國降將,皇帝與他更有著殺父之仇,難道就不怕他帶著大軍造反?!
后來周亞夫才知道,還是太子項政保舉的他。
對于太子項政,周亞夫的感觀更是復雜無比,當初在齊地,他周亞夫在項政手下連續吃虧,以致連橫同盟徹底瓦解,這才有了十路楚軍大舉伐漢,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周亞夫和項政的角逐直接決定了楚漢相爭的結局。
周亞夫毫不猶豫地接下了圣旨,因為他有著跟白墨一樣的心思,事到如今,也只有徹底取信皇帝,才有可能恢復漢國了,而要想取信皇帝,最好的辦法無疑是建立足夠的功勛,使自己成為朝中最顯赫的功勛大將。
遠征高句麗的準備工作是龐雜的。
既便是華夏帝國這樣的龐大帝國,也足足準備了幾個月!
四月間皇帝下旨,直到六月間大軍才完成集結,七月底大軍才走出遼東。
一隊探馬忽從前方狂奔而來,領頭的小校于馬背上向周亞夫拱手一揖。喘息道:“大將軍,前方就是蠻族的王廷所在了,筑有一座方圓十幾里的土城,墻高丈許,不過這個蠻族好像不叫高句麗,而叫什么夫余國。”
“沒錯,就是它了。”周亞夫淡淡地道。
臨出征時。項莊曾召周亞夫御前奏對,俱言這次要征討的國家也許并不叫高句麗,但是叫什么名字不重要。反正就是處于遼東、箕子朝鮮之間的一個由幾個蠻族建立的政權,蠻族建立政權如何得了?必須堅決地予以摧毀。
其實,所謂的高句麗就是一個由夫余人、沃沮人建立的蠻族政權。至于從什么時候開始采用高句麗這個國名,史學界也有幾種說法,有說公元前一世紀,有說公元前兩世紀,可以考證的是,西漢初是肯定有高句麗了。
周亞夫揚了揚手中馬鞭,淡然道:“傳我將令,全軍就地扎營,輜重營開始組裝攻城器械,休整一日后再向蠻族王廷發起攻擊。”
十月初。項莊巡視完丹陽返回洛陽。
丹陽郡,項莊圈定的上百畝皇田取得了豐收,半筐土豆已經變成了幾十筐,半筐玉米更是收了上百石,不過收成最大的還是蕃薯。因為蕃薯種在割了苗后又能長新苗,不過半筐蕃薯種,前前后后卻竟然栽種了五十畝面積!
蕃薯、土豆和玉米的成長周期差不多都是四個月,現在已經是十月初,已經來不及播種第二季了,不過分明至少可以播種兩季。然后就可以將種植規模擴大萬畝,到后年江東四郡就有足夠的種子進行開始大規模種植了。
項莊剛回洛陽,就接到了周亞夫發回的捷報。
金碧輝煌的奉天殿上,太子項政正向項莊奏報:“父皇,周亞夫已攻破高句麗王城,斬首八萬余級,擄婦孺十余萬,高句麗王城之內,身高超過馬車車輪的男丁幾被斬盡殺絕,少數遁入山中,正譴游騎追殺,不日即可擊破之。”
項莊輕輕頷首,這樣的結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當年秦國以不足五百萬的人口,卻可以發動百萬大軍南征北戰,先后掃滅六國,依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耕戰體系的力量!現在的華夏帝國足足擁有兩千萬人口,且擁有比耕戰體系更完善、更好戰的商戰耕讀體系,還能滅不掉區區一個高句麗?
別說此時的高句麗才只是一個剛剛立國不久的蠻族政權,既便高句麗有著不輸于戰國七雄中秦國的軍力、國力,也斷然抵擋不住周亞夫的二十五萬騎步大軍,要知道,這二十五萬大軍無論是兵器、訓練還是輜重器械,都要遠遠勝過秦軍!
至于為什么要將高句麗男丁殺絕,而不是像盛唐那樣海納百川,采取開放、包容的民族政策,項莊也是迫于無奈,因為現階段華夏族的人口只有兩千多萬,便是黃河、長江兩大傳統聚居區都還遠未到飽和,更遑論大規模地對外移民了。
在人口還沒到六千萬,不具備大規模對外移民之前,對周邊蠻族只能采取殘酷、血腥的減丁政策,等到華夏族的人口規模過了六千萬,可以開始大規模對外移民了,再嘗試著將周邊蠻族的遺傳基因融入華夏族不遲。
畢竟,從生物學、遺傳學的角度上講,維持血統的純正其實是沒有任何好處的,一個民族只有不斷融入別的民族的基因,才能變得更加優秀,更加強大,譬如說大唐帝國,甚至連皇室的母系血脈都來自于草原蠻族。
項莊并不排斥引入蠻族的母系基因來改善華夏族的基因譜系。
正是由于來自草原蠻族的母系基因,使李唐的皇帝比華夏歷史上任何朝代的皇帝都更具有開拓精神以及擴張野望,進而使大唐帝國成為華夏歷史上疆域最為遼闊的王朝,蒙元的疆域雖然比大唐帝國更遼闊,但那根本不是華夏的王朝。
項莊目光柔和地望著項政,說道:“太子,你推薦了一個好統帥。”
“兒臣不敢居功。”項政道,“這一切,都是周亞夫以及出征將士的功勞。”
項莊微微一笑,忽然說道:“太子,還記得父皇跟你定下的三年之約嗎?屈指算算,差不多就要到時間了,呵呵。”
項政心頭微跳,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說父皇當初只是戲言?開什么玩笑,有道是君無戲言,這么說豈不是藐視父皇?附和父皇好像也不妥,那不成急著搶班奪權了?
階下大臣也是面面相覷,根本不知道三年之約是什么。
項莊的目光轉向殿上群臣,淡然道:“三年前,朕跟太子有過約定,要在三年之后將帝位禪讓給他,現在三年之期已到,朕也該兌現自己的承諾了。”說到這里頓了頓,項莊又沖項政道,“政兒你上來,到父皇身邊來。”
殿上群臣大驚失色,項政也是神情惶急,不知所措道:“父皇,兒臣…”
項莊笑笑,親自步下玉階牽著項政走回階上,又將項政摁坐到了龍椅之上,然后回頭對著滿殿群臣道:“也不搞那些虛頭滑腦的儀式了,自即日起,朕便正式退位了,政兒便是華夏帝國的二世皇帝,你們還不叩見新皇?”
“這這這…”滿朝文武面面牙覷,不知所措,直到項莊再三催促,才終于紛紛拜倒丹墀之下,高呼萬歲。
是夜,大華宮上書房。
行過叩首大禮,項政恭恭敬敬地坐到了項莊對面。
雖然已經是帝國皇帝了,可項政在項莊面前卻還是一如既往的畢恭畢敬、如履薄冰,因為項政很清楚,父皇的權威絕不是他這個二世皇帝能夠挑戰的,若是他什么事做得不對,父皇只言語一聲,他就得乖乖地遜位。
總而言之,皇位交替只是表面上的。
與此前相比,唯一的區別就是項莊不再坐朝聽政了,而項政則從玉階下的太子椅坐到了玉階上的龍椅上。
項莊當然也清楚,無論他再怎么放權,無論太子再怎么調整內閣的官員,再怎么簡武院中的將校,他也絕對無法挑戰自己的權威,因為他項莊是唯一一個不用兵符、僅憑臉面就能夠調動三大禁軍以及各郡府兵的特權人物。
望著項政,項莊平靜地說道:“政兒,萬壽宮已經落成,明日父皇就要搬去那邊,這大華宮從此便是你的了,呵呵。”
項政忙道:“父皇不如留在大華宮,以便兒臣日日覲見…”
“你我父子就不必矯情了。”項莊擺了擺手,緩聲說道,“不過在去萬壽宮前,父皇還想跟你商量一下儲君的事,儲君是國之根本,茲事體大,不能不慎哪。”
“儲君?”項政愕然道,“父皇,楚兒才剛剛滿月,是不是為時過早?”
項政四年前大婚,已經育有三女一子,皇長子項楚乃是太子妃所誕,才剛剛滿月。
“楚兒?”項莊搖頭道,“楚兒尚在襁褓之中,能力、心性皆未可知,甚至連能不能養大成人都不知曉,如何擔當儲君大任?”
項政茫然道:“那父皇的意思是…”
項莊淡然道:“父皇的意思是說,在你的十幾個已經成年的弟弟中間,由內閣大學士以及武院的功勛武將們廷推一個出來做儲君。”
“啊?”項政大驚失色道,“父皇這…不太符合古制吧?”
華夏自大夏朝起,便有了父死子繼、兄終弟及的傳承制度,意思是說,老國君死了,兒子是第一順位繼承人,假如沒有兒子,才會輪到國君的弟弟,現在項政分明已經有兒子,為何還要選個弟弟來做儲君?所以項政想不通。
ps:問了下度娘,東廠的確是朱棣設的,劍客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