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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8章 匈奴人來了

熊貓書庫    楚漢爭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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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慮再三,畢書決定瞞天過海。

  在戰場上,哪怕是殺掉敵國百萬士兵,畢書也絕不會皺一下眉頭,但是,要他下令殺掉二十多萬手無寸鐵的老幼婦孺,卻實在辦不到,無論如何畢書都是人,而不是野獸,這種喪心病狂的事情,他還做不出來。

  不能殺人,又不能把婦孺留給匈奴,那就只能冒險了。

  “蒙將軍,就在這里分兵吧。”畢書勒住坐騎,回頭望向蒙殛。

  畢書身后,二十多萬中原婦孺正驅趕著上百萬頭牛羊牲畜,沿著盧弓河逶迤向東,從近處一直延伸到視野的盡頭。

  蒙殛于馬背上拱手作揖,肅然道:“上將軍保重。”

  畢書輕輕頷首,蒙殛遂即猛然勒轉馬頭,向著南方疾馳而去,蒙鏗、蒙遠、蒙遼也紛紛打馬追上,再后面,卻是三千楚軍驍騎,不片刻功夫,蒙殛便帶著三千驍騎涉過淺淺的盧弓河,消失在了南方幽遠的地平線上。

  按照畢書的計劃,蒙殛將率三千驍騎大張旗鼓南下,盡可能地吸引匈奴的注意,畢書則帶著萬余驍騎外加兩萬多中原工匠喬妝匈奴大軍,而二十多萬婦孺則喬妝匈奴婦孺,一路虛張聲勢深入東胡境內,然后轉道南下。

  這就是孫子兵法上說的瞞天過海。

  這更是一次冒險,畢書賭的就是東胡人已經被匈奴人打怕了,聽聞“匈奴大軍”至,東胡各部就會望風披靡,這樣一來,畢書就有機會帶著二十多萬婦孺回到遼東,但是如果東胡各部不懼匈奴淫威、派兵截殺,那就······

  想到這里,畢書神情微黯,再不愿往下想。

  呼延看出了畢書的擔心,當下催馬上前,不無自得地說道:“上將軍你就放心吧,東胡人早被末將打怕了想當年末將單人獨騎深入東胡萬軍之中一劍斬下了東胡王首級,不是末將自夸,只要亮出末將名號,東胡人還不得四散遁逃?”

  畢書橫了呼延一眼,說道:“但愿吧,但愿一切順利。”

  經過數日的急行軍,匈奴大軍終于趕到了休屠澤不過呈現在匈奴人面前的卻是與居延澤一般無二的悲慘景象,成千上萬的休屠婦孺慘遭屠戮,休屠澤的湖面上也漂滿了人畜的尸體,遠在十幾里外差不多都能聞到嗆人的惡臭。

  看到眼前這幕,休屠王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遂即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寒就將他徹底地籠罩,休屠王知道,休屠部落已經完了,盡管他還活著,休屠部落的三萬壯丁也還在,但是沒有了羊群,他們靠什么生存下去?

  還有,失去了婦孺,他們又靠誰來繁衍子孫后代?

  休屠王圓睜著血紅的雙眸本能地想到了去擄掠,沒得吃就去搶,沒女人也去搶,可是能搶誰呢?月氏人他們干不過匈奴人他們更干不過,河西的小部落也已被屠戮殆盡似乎只有去關中搶漢人的婦孺了。

  “劉恒,白墨!”休屠王咬牙切齒,凍入骨髓的聲音幾乎是從牙齒縫里滲出來似的,“我休屠部落與你們誓不兩立,誓不兩立······”

  公叔說也是暗暗心驚,這一切已經出乎了他的預料。

  其實,公叔說游說顧諾言以及左右谷蠡王合兵洗劫關中只是虛晃一槍,他真正的意圖是假道洗劫休屠部以及渾邪部,在劫掠休屠、渾邪兩部的婦孺牛羊之后北返單于庭,然后再借機挑拔顧諾言與左右谷蠡王炎并,最后將軍臣扶上單于大位。

  公叔說很清楚,漢國雖然剛剛經歷沔水之敗,國力大損,但并沒到山窮水盡的絕境,匈奴大軍這個時候殺入關中,未必就能討到便宜,但是現在,似乎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漢人已經將匈奴人逼入了絕境,他們只能去關中了!

  此時,白墨、周冠夫已經帶著三萬驃騎退守靈武邑,叔孫嬰、叔孫殤兄弟也趕來靈武跟白墨匯合,白墨一邊巡視河水東岸的烽火臺設施,一邊詢問叔孫兄弟道:“兩位將軍,沿河水東岸的烽火臺全都建好了嗎?”

  叔孫嬰道:“丞相放心,全都建好了,匈奴大軍若來,不消半個時辰,警訊就能傳遍整個關中,駐扎在各縣的騎步大軍就能火速馳援,這一回,匈奴人別想渡過河水!”

  “這就好,這就好啊。”白墨稍稍放下心來,又說道,“關中再經不起折騰了。”

  周冠夫身后,最近一直在研讀兵書的周亞夫忍不住對白墨說道:“丞相,有句話末將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白墨隨意地道:“但說無妨。”

  周亞夫道:“末將實在不明白,為何要將休屠、渾邪以及河西各部舉族屠滅?若是留著河西各部,匈奴人就有可能將矛頭指向河西各部,可是現在河西各部皆被我屠滅,卻也將匈奴人逼入了絕境,這不是逼著他們竄犯關中么?”

  叔孫嬰、叔孫觴聞言愕然,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

  周冠夫也略略有些驚訝,忍不住打量了弟弟幾眼。

  白墨欣然點頭,周亞夫對局勢的洞察能力讓他也有幾分刮目相看,不過周亞夫終究還嫩了些,當下解釋道:“亞夫你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哪,此時若將河西各部的婦孺牛羊留給匈奴,固然可以暫時免除關中之禍,卻也難免養虎貽患哪。”

  “可是不將河西各部的牛羊婦孺留給匈奴,關中只怕立刻就會大禍臨頭。”周亞夫顯然不會輕易認輸,接著反駁道,“盡管丞相已經譴人在河水東岸遍筑烽火臺,但是時日一久難免會百密一疏,匈奴若是戀棧不去,總能尋到渡河的空隙。”

  白墨微微一笑,說道:“沒錯,本相估計河水的防御強度最多維持半個月,半個月之后就難免會露出破綻,不過,根本用不了半個月匈奴人就會退兵。”

  “丞相如此肯定?”周亞夫不信道,“匈奴人殺馬充饑都能敖上半個月吧?”

  白墨微微一笑,篤定地說道:“亞夫,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本相賭匈奴人必定會在半個月之內返回漠北。”

  “好。”周亞夫道,“丞相若是輸了,需將鬼谷子手稿借我一看。”

周冠夫臉色微變,急訓斥道:“亞夫休要胡鬧,丞相又豈會輸給你  “噯,勝之你著什么急?”白墨不悅地瞪了周冠夫一眼,又向周亞夫道,“好,若是本相輸了,便將鬼谷子手稿傳于你,但若是你輸了呢?”

  周亞夫道:“若是末將輸了,聽憑丞相處置便是。”

  “君子一言。”白墨微笑伸手,心忖大漢國的諸多名將老的老,死的死,當下正值青黃不接之時,這周亞夫若能加以磨練,倒是一員不可多得的大將之才,不如借這賭局將他安插到潼關去,諒周冠夫也是無話可說。

  “駟馬難追。”周亞夫也伸手,與白墨重重相擊。

  周冠夫忍不住皺緊了眉頭,卻終究沒有多說什么,他自然看得出來,丞相對自己這個兄弟頗為看重,可二弟畢竟年幼,此事對他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說話間,不遠處一座山頭上忽然間升起了一股醒目的狼煙。

  “丞相快看,起狼煙了!”叔孫殤忽然大叫道,“匈奴人來了!”

  白墨兩眼微瞇,當即手搭涼篷往河水對岸望去,果然看到西北方向的地平線盡頭已經升騰起了淡淡的煙塵,雖然距離相隔遙遠看不太清楚,但白墨完全可以想象得出來,滾滾煙塵中必然就是成千上萬的匈奴騎兵,匈奴人終于來了。

  顧諾言輕輕一勒馬韁,胯下駿馬便飛馳上了一座小土包。

  站在小土包上居高臨下望去,幾十萬匈奴騎兵從他腳下洶涌向前,就如同一片騎兵的汪洋大海,無際無邊,放眼望去,一直到天邊地頭,全都是攢動的馬頭以及囂叫的人潮,更有滾滾煙塵扶搖而起,遮蔽了半邊天空。

  望著浩浩蕩蕩、奔騰向前的騎兵大軍,顧諾言的心情卻是無比的沉重。

  雜亂的馬蹄聲中,左谷蠡王高阿朵、右谷蠡王喀依圖也帶著親衛上了小山包,在公叔說的穿針引線下,再加上局勢所迫,顧諾言終于與左右谷蠡王達成了和解,三人決定暫時擱置單于位的爭奪,齊心協力洗洗關中。

  “看見了嗎,狼煙。”顧諾言回頭掃了左右谷蠡王一眼,然后手指前方淡淡地說道,“看起來,漢軍對咱們的到來早就有了防備了。”

  高阿朵、喀依圖順著顧諾言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有一道狼煙扶搖直上云霄,當下兩人便是心頭一沉,漢軍早有防備,這可不太妙,匈奴大軍隨軍攜帶的軍糧已經耗盡,再接下來就只能依靠殺馬充饑了,匈奴大軍拖不起哪。

  “軍師,你怎么看?”顧諾言的目光最終落在了公叔說身上。

  公叔說道:“右賢王,左谷蠡王還有右谷蠡王,現在就回漠北,三十幾萬人至少也得餓死一多半,若能渡過河水殺入關中,則還有機會全身而退,有道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事到如今咱們只能硬著頭皮往前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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