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前方洶涌而來的十八漢騎,呼延心底霎時燃起了無比狂暴的戰意,原本幽黑深邃的雙眸也在頃刻間微起了異樣的紅芒,似有兩團烈火正在其中熊熊燃燒,下一霎那,呼延輕輕一催胯下白馬,迎著十八漢騎絕塵而去。
馬蹄翻騰,劉濞引著十八騎狂飆疾進。
倏忽之間,劉濞略略減緩馬速,再揚起左手往前一引,身后跟進的十七騎霎時向著左右兩側倒卷而上,以劉濞和另一騎漢將為核心形成了一個正“v”字陣形,前面十騎漢將紛紛將長兵刃綽于鞍上,然后挽弓搭箭瞄準了呼延和他的白馬。
下一霎那,十三枝狼牙重箭已經挾帶著輕冷的尖嘯射向呼延,最初那個漢軍郎將的箭術尤為了得,一下就射出了四枝狼牙箭,其中三枝分取呼延的咽喉、心口、小腹要害,還剩下一枝則徑直射向了呼延胯下白馬的馬眼!
呼延嘴角卻綻起一絲極其不屑的冷笑,皓火之光也配與皓月爭輝?
“嘿!”一聲沉悶的低吼聲響過,呼延手中的丈八馬槊陡然劇烈地顫動起來,電光石火之間,便在馬前蕩起一圈圈的馬槊殘影,將人馬牢牢地護了起來,下一刻,十三枝箭閃電般射到,卻紛紛撞上馬槊殘影墜落在地。
“也吃某一箭!”說時遲那時快,呼延已經騰出右手從肩背箭壺里拔出一把狼牙箭,然后天女散花般,隨手就向著前方飛擲而出,呼延膂力奇大,他的狼牙箭又遠比別人的箭枝更長更沉,這一下擲出,竟也是隱帶著尖嘯。
關鍵是前面挽弓的十騎漢將已經堪堪沖到呼延跟前,雙方相距已經不足十步,漫說是呼延的加重版狼牙箭,就是普通武將使用的普通狼牙箭,也夠這十漢騎喝一壺的了,面對劈頭蓋臉射來的狼牙箭,前方十騎漢將霎時間手忙腳亂。
下一個霎那,呼延已經連人帶騎沖進了十八漢騎的正“v”字陣中,除了前方挽弓的十騎,后面八騎早已經刀劍并舉、戟矛齊出,照著呼延身上以及胯下的白馬狂風暴雨般招呼過來,呼延卻早已經拔劍在手,然后劍槊齊舞將八騎漢將的刀劍戟矛全部擋開,別說他身,就是胯下的白馬也沒有傷著分毫!
這還不算,堪堪錯過拖于正“v”字最后的另外一騎漢將時,呼延反手就是一劍,在那騎漢將的背上剌開了一道深徹內腑的血漕,那漢將霎時慘叫一聲,健碩的身形的馬背上晃了兩晃,然后一頭倒栽而下。
看到呼延在十八騎漢將的圍攻下殺進殺出,如入無人之境,而且只一個照面就將一騎漢將斬落馬下,漢軍陣中霎時便再次響起了一片低低的吸氣之聲,對面的楚軍則山呼海嘯般歡呼了起來。
劉濞一直往前馳出數百步才帶著十六騎勒馬回轉。
此時此刻,劉濞的臉色早已經變得一片鐵青,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帶著十七騎圍攻對方一人,竟然還被對方斬殺了己方一人,需知就是面對周冠夫時他也從未這般狼狽過,他卻不知道,周冠夫只是顧忌他的身份沒敢使出全力而已。
呼延卻只是無比猙獰地一笑,再次催動戰馬迎了上來。
劉濞低嘶了一聲,揚起左手往前一引,再次帶著十六騎迎向呼延。
馬蹄翻騰,霎那間雙方相距便已經不足百步,說時遲那時快,呼延早已經將馬槊綽于鞍前,再一翻手,項莊賜下的寶雕硬弓便已經來到了他的左手之中,下一霎那,呼延反手從背后箭壺里抽出四枝重箭扣在了弦上。
弓箭在手,所有的聲響便從呼延的意念里退了出去。
霎那之間,呼延的世界里便只剩下了前方狂奔而來的十七漢騎,還有手中那四枝散發著幽幽冷光的狼牙重箭,仿佛過了很久,仿佛僅只是一霎,呼延扣緊弓弦的鐵指驟然一松,只聽甕的一聲悶響,四枝重箭便已呼嘯而出。
足有七石挽力的寶雕硬弓賦予了四枝重箭超乎想象的極限速度,使之在空中拖出了一道道的殘影,遠遠望去,就像是有四道淡淡的黑線從呼延的寶雕弓上射出,一下就洞穿了前方疾馳而來的四騎漢將。
凄厲的慘叫聲中,沖在最前面的三騎漢將應聲落馬,只有一個漢將反應奇快,于間不容發之際猛然一個側身,險之又險地避過了射向自己咽喉的一箭,不過箭尾的翎羽還是在他的脖子上刮出了一道淡淡的血痕。
“嘿!”呼延卻低喝一聲,再次取下一枝重箭扣在了弦上。
包括劉濞在內,已成驚弓之鳥的十四漢騎紛紛疾演鐙里藏身,有騎術精湛的甚至直接將自己的身體藏到了馬腹之下,原本還算整齊的正“v”字陣形頃刻間瓦解,所有的漢騎都只顧著閃躲避箭,再顧不上迎戰呼延了。
“哈哈!”呼延見狀頓時仰天大笑兩聲,當下以最快的速度綽弓回鞘,又從鞍前取了丈八馬槊,霎那之間,雙方已經迎面相交,呼延掄起丈八馬槊便是一通左撩右刺,兩騎漢將還沒來得及做出反應,就已經被呼延挑落馬下。
“天狼威武!”
“天狼威武!”
“天狼威武!”
看到呼延只是兩個回合便連斬六騎漢將,楚軍將士頓時歡聲雷動,到得最后,幾十萬人匯聚成了一個整齊劃一的聲音,聲勢極其駭人。
劉濞惱羞成怒,再次催馬迎向呼延,剩下的十一騎已經沒剩下多少斗志了,可是看到劉濞上前,他們也只得硬著頭皮跟了上去。
又是兩個回合之后,十一漢騎又被呼延斬殺了七騎,剩下四騎終于心膽俱寒,當下發一聲喊落荒而逃,呼延不慌不忙,連連引動寶雕弓將四騎漢將逐一射殺,轉眼之間,戰場上便只剩下劉濞單人獨騎面對呼延。
呼延緩緩勒馬回轉,滴血的丈八馬槊微微揚起,遙指著劉濞咽喉,冷森森地道:“劉濞小兒,這回輪到你了!”
劉邦見狀大急,急招手喊道:“濞兒回來!”
劉濞卻早已經暴怒如狂,雖情知不敵也還是催馬挺戟再次向呼延沖了上來,這劉濞倒也是個勇烈的武夫,可惜呼延心下只有狂暴的殺戮欲望,卻絕無一絲的惺惺相惜,當下催動戰馬迎向已然失去了理智的劉濞。
兩馬相交只一合,呼延便一槊刺穿了劉濞的咽喉,鋒利的馬槊幾乎將劉濞的脖子整個撕裂,脖子后面的頸骨也被擊得粉碎,失去了頸椎骨的支撐之后,劉濞的腦袋頃刻間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轉而下、軟軟地耷拉在了胸甲上。
“噗嗵!”一直沖出去幾十步遠,劉濞的尸體才頹然墜地。
戰場上頃刻間變得一片死寂,戰馬粗重的呼噗聲中,呼延緩緩勒馬回轉,再次揚起丈八馬槊遙指著前方的漢王大纛,昂首就是一聲低沉的咆哮,一股猶如實質的聲浪頃刻間呼嘯向前,驚得漢軍陣前無數戰馬齊聲低嘶。
馬背上的漢軍諸將也是心驚肉跳,有個原本就患病的漢軍郎將更是驚叫一聲,當場從馬背上倒栽而下,等到親兵上前扶起時,竟是摔折頸骨氣絕身亡了。
劉邦的臉色霎時間變得一片煞白,原來不光他有冠軍侯,項莊小兒的這頭天狼也是兇殘得緊,早知道就不該派周冠夫去若縣,否則他又怎么會如此被動?聽說項莊小兒麾下還有頭猛虎,卻不知道比這頭天狼如何?
呼延揚槊遙指漢王大纛,厲聲喝道:“還有誰?”
連連搦戰,漢軍陣中再無人敢于應戰,呼延眸子里兇光畢露,當下催動戰馬徑直沖向前方的漢王大纛,劉邦臉色大變,趕緊勒馬回頭,避入了大軍之中,劉邦還真擔心呼延會沖入萬軍之中,一舉斬了他的首級。
事實上,呼延還真存了這心思。
當年匈奴與東胡大戰時,呼延就曾帶著三千騎呼衍勇士突入東胡幾十萬大軍之中,呼延不僅以一人之力斬殺了東胡王帳下的十八騎驍將,還一舉生擒了東胡王,在東胡各部,聞聽呼延兇名,可是能讓小兒不再夜啼的。
不過漢軍終非東胡蠻夷可比,不等呼延靠近,一隊隊漢軍重甲便已經負盾搶上前來,遂即一排排手持勁弩的輕兵涌上來,將一波波弩箭疾風驟雨般射向了呼延,呼延雖連連舞動丈八馬槊,卻如何遮攔得住?
不片刻,呼延身上、馬上便已經連中數箭。
眼見事不可為,呼延趕緊勒馬回頭,背上、馬股、馬腿上又中了十幾箭,所幸身上的水牛皮甲胄足夠堅韌,身披數箭看似恐怖,其實卻沒有傷及要害,只回頭讓傷醫取出箭頭再用燒紅的鐵條烙一下,就啥事沒有了。
陣前斗將落幕,漢軍士氣受挫,楚軍卻是士氣高漲。
當下畢書笑著對項莊說道:“大王且移駕巢車,看臣如何破敵。”
項莊欣然點頭,當下對項佗、桓楚、季布、武涉、百里賢等文武重臣道:“諸位愛卿且隨寡人同上巢車罷,看上將軍如何擊破劉邦老兒的五十萬漢軍!”
ps:不小心鬧了個烏龍,上幾章提到的漢軍重將夏侯嬰應該是灌嬰,攀噲、曹參、夏侯嬰都已經死了,所以應該是灌嬰,不過修改起來太麻煩,所以只在這里交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