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為民忍俊不禁,看了一眼妻子,忍住笑意:“我什么時候狂妄了?夏書記問我今年藍島的一些工作規劃,我當然要匯報,總不能閉口不言或者言之無物吧?那夏書記才真要擔心了。你覺得夏書記是那種聽不進不同意見的人么?你覺得他會因為我和他之間的關系就沒有原則的認同我的意見么?”
蘇燕青也覺得自己可能太敏感了,丈夫現在是藍島市委書記了,已經有了和姨夫對話的資格,丈夫既不會違心的去迎合姨夫的想法,同樣姨夫也不會顧及丈夫的想法就違心的點頭認同,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之間的對話應該是十分平等而又理性的,認為就會點頭,認為不行就會搖頭,誰要讓另一方點頭,那都要得真正說服對方才行千古江山。
“總之你自己掂量著,有些時候可能姨夫也要顧及的面子不會說得太深太重,但歸根結底還是要你自己拿主意,藍島地位非比尋常,中央很重視,這一站路對于你來說比任何時候都更重要,你自己要拿捏好。”蘇燕青還是忍不住道。
“行了,我明白,燕青,你這個口吻可真的有點兒像中組部的同志在諄諄教誨我了。”陸為民揶揄著,從妻子溫潤嬌俏的面孔上就能看得出她對自己的關心,這一點也讓他很感動,一家人,無論如何,都希望自己好,“我清楚這一站路程的艱險,也作了足夠的思想準備。”
陸為民話語中正平和。但是語氣中流露出來的自信和底氣也讓蘇燕青心中舒了一口氣,丈夫不是那種盲目自信的人,只是自己有些關心則亂了。
她是提前一天回家的。父親和母親都和她談了這一年要多辛苦,要全力支持陸為民工作,盡可能的把孩子帶好,不要去影響丈夫的工作,讓他全力以赴的去干好藍島的工作,十七大下半年召開,這對于陸為民的政治生涯將是一個里程碑式的站點。這同時也都是對丈夫的一次大考。
如果陸為民沒有擔任藍島市委書記,那么在這一屆大會里。百分之百陸為民與中央候補委員無緣,但是現在陸為民卻成為了藍島市委書記,按照慣例計劃單列市都是中央候補委員,也就是說如無意外陸為民是要當選中央候補委員的。
但是從歷屆中央候補委員的履歷來看。包括藍島在內的各計劃單列市的市委書記在當選為中央候補委員時無一例外都是擔任副部級干部三年以上,像陸為民這種剛一年的副部級干部就當選中央候補委員的還沒有先例,所以這對于陸為民來說也是一個挑戰和一個坎兒,姨夫之所以會專門找丈夫談話,肯定也有這方面的因素。
如果丈夫在下半年的十七大上真的沒能當選中央候補委員,那對丈夫的威信和自信都將是一個巨大打擊,也會對他日后在藍島的工作起到相當很大負面作用,所以在這一仗上,是絕對不容有失的。相信丈夫也明白這一點。
玩了一天的窈窕在陸為民的懷抱里睡著了沉沉入睡了,陸為民小心翼翼的把女兒抱回臥室,和妻子一道把女兒安頓好。兩口子就這么在客廳里依偎著,小聲的細語著,也沒有打開電視,這份縈繞在二人之間的脈脈溫情,對陸為民來說也是一種最好的撫慰。
“我到藍島工作這么久,你才第一次來看我吧?”陸為民笑吟吟地看著眼前這個一身小西服顯得英姿颯爽的老同學。“藍島是你的故鄉,來我這里坐一坐不至于讓你這么為難吧?”
“你還真說對了。正因為這是我的家鄉,我所以才不愿意回來,更不愿意到你這里來。”杜玉琦的頸項上洗了一條愛馬仕的彩畫絲巾,烏潤的秀發很隨意的呈波浪形披散下來,垂落在肩頭,婀娜娉婷的身材挺直的坐在沙發上,雙手的小合十放在大腿上,雍容中自帶一份淡雅。
“這么怕瓜田李下,還是其他原因?”陸為民微微一笑,“如果是因為我們是老同學,所以就連往來都要斷了,這是不是有點兒過了?我想我還不至于脆弱到這種程度吧?”
杜玉琦白里透紅的面頰上掠過一抹陰郁,宛如湛藍的天空飄過一縷烏云,“我們家的情況你不是不知道,我不愿意牽扯到這里邊去我曾經愛你如生命 “你家里的情況?”陸為民怔了一怔,搖搖頭,“我還真不知道,我知道你一家人都在藍島,嗯,還有你原來的那一位也在那個區里工作吧?具體情況我真是不了解,來藍島一個多月,破事兒太多,到現在區縣和市直部門連一半都還沒有走到,四月份就是全市黨代會,我必須要在黨代會之前,把所有區縣和單位跑完,搞一次走馬觀花式的調研,效果未必有多好,但卻是一個基本程序,必須要走,其他工作都還顧不上。”
杜玉琦自我解嘲的撇嘴一笑,可笑魯堅還真以為他是個人物,還希望自己在陸為民面前提一提他,也不想一想陸為民才來藍島一個多月,只怕連各區縣市和市直部門的主要領導們都還沒有熟悉完,哪里有精力來了解你一個下邊的副區長?
想到這里杜玉琦就有些煩惱。
春節她回藍島,也想過可能魯堅會有這方面的打算,只是他沒有想到魯堅會如此坦率露骨的向自己表示,希望借助自己來認識陸為民,或者說要博得陸為民的關注,她對此極為反感。
但是魯堅卻提出,他只是希望通過借助這個渠道來多一份機會,他說應該相信像陸為民這樣級別的干部的基本素質和眼光,不可能因為私人關系就任意公權私用,任人唯親,而且魯堅也很坦然表示她應該相信他的能力,并不是那種尸位素餐的角色。
杜玉琦也承認魯堅是有些能力的,否則自己也不可能和這個男人共同生活這么多年,但是這個男人的氣節卻實在讓人不齒,只是誠如魯堅所說的那樣,在陸為民初來藍島對藍島一片陌生時,難道陸為民就不需要下邊一些愿意干事且愿意向他靠攏的干部?難道說藍島市里邊就都是一片鐵板,陸為民就真的可以隨意駕馭市里邊的局面?
魯堅的話很露骨而直白,但是杜玉琦卻覺得卻是實話。
杜玉琦當然也清楚藍島不是一片陽光燦爛,陸為民資歷不深,從省委統戰部長空降藍島,加之他本人又不是齊魯本土干部,根基更淺,所以在藍島也需要一段時間來經營,如果有像魯堅這樣有一定能力的本土干部主動向陸為民靠攏,未嘗不是一件符合雙方利益的事情。
除了魯堅這個前夫外,杜玉琦還面臨著自己家里的事情。
她也不知道家里怎么就知道了陸為民和自己大學同學,照理說從魯堅的角度,他雖然和自己家還保持著聯系,但是不太可能把這類事情告訴自己家里人的,但現在家里人卻知道了這個情況。
哥哥那邊好說一些,畢竟他在銀行部門,關系不算很緊密,但是妹夫那邊卻就在市政府里邊工作,而且父母也很是喜歡妹夫,認為妹夫很有前途,幾乎是不顧顏面的找到自己,要求自己必須要幫妹夫一把。
對于這種事情杜玉琦是很膩歪的,但是她卻不能不顧及。
魯堅那邊倒是可以擱一擱,但是父母這邊卻難以拒絕,尤其是妹夫這個人她也比較了解,勤懇本分,做事踏實,就算是自己和包括父母兄妹的家里人徹底鬧崩了不再聯系,妹夫也能夠理解自己的苦衷,還經常替自己“通風報信”,讓自己能及時了解家里的情況,從這個角度來說,她也愿意幫自己妹夫一把。
似乎是覺察到了杜玉琦眉宇間的煩惱,陸為民也在揣摩著這位女王同學的心思,祁陽是杜玉琦推薦的秘書,肯定是對杜玉琦家比較了解的,但是祁陽卻從未給主動在自己面前提起過杜玉琦家的事情,顯然在這方面杜玉琦是打過招呼,或者說祁陽自身素質決定了他不會在這上邊多說什么。
當然陸為民也問過,祁陽還是比較謹慎,沒說太多,但是陸為民也大略了解一些情況,只是他的確沒太多心思去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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