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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節 這是你我最迫切的任務

熊貓書庫    官道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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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很多人心里都在說,我們怎么能和人家浙江那邊比?那是浙江啊,我們是昌江,那怎么能比?我們昌江人天生就比人家浙江人矮人一頭啊。”陸為民口氣有意拉高了一些,嘴角浮起一抹古怪的笑容,略帶嘲諷的口吻讓在場很多人都有點兒尷尬,因為陸為民說中了他們心里所想,他們從來就沒有敢和東鄰柯州比的想法,覺得那都是高不可攀的所在。

  張天豪嘴角掛笑,這家伙有點兒意思,冷嘲熱諷很有一套,下邊坐的這幫人也的確該敲打敲打了,現在地委和行署里還真缺一個敢這樣肆無忌憚挖苦抨擊這幫人的主兒,自己固然可以,但是自己是一把手,有時候還得要考慮士氣精神,現在有陸為民來唱黑臉,倒是一個不錯的結果。

  “我們來對比一下我們豐州和東鄰柯州,事實上在八十年代,柯州并不比我們豐州強多少,但是進入九十年代之后,浙省的經濟開始迅速起飛,在座的都是一級領悳導,心里都很清楚,浙省的資源要和我們昌江比,根本不在一個層面上,而且要說工業基礎,浙省在全國來說,也根本排不上號,但是就在改革開放短短二十年間,浙省經濟如插上翅膀一般迅速騰飛,靠的是什么?他們有油、鐵、煤、銅、氣這些資源么?沒有,他們有很雄厚的工業基礎么?也沒有,尤其是像柯州這些在浙省屬于比較邊遠的地區,可以說,他們和我們豐州一樣,都一無所有,而且柯州的自然條件比我們豐州更差·這些都是顯而易見擺在我們面前的,那柯州憑什么就能迅速發展起來?”

  陸為民的語氣微微揚高,目光冷冽,俯瞰著下方。

  “我還要補充一點,柯州在我們眼中可能是很富裕很發達了,但是在浙省·柯州一直是屬于全省倒數一二位的,無論是經濟總量還是人均GDP,他們都排在末流,這也就意味著,柯州在我們眼中高不可攀,但是事實上他們在浙省其他地市心目中也就相當于我們豐州在昌江其他地市心目中一樣,換個說法,在浙省的末流,拿到我們豐州面前,就是我們需要仰視的所在!”

  陸為民語言越發犀利·目光鎖定前方正中的所在,“老呂,現在柯豐公路早就修好了,但是我還從來沒有走過這條公路,你告訴我從你們古慶到柯州,需要多長時間?”

  坐在陸為民下端正前方的是古慶縣委書記呂騰,他是在潘曉方擔任行署副專員之后從地區財政局長下去擔任古慶縣委書記的,和陸為民也算是熟人,昔日江冰綾就在財政局工作,也有過一些交道。

  呂騰沒想到陸為民突然把話題丟給他·愣了一愣之后立即回答:“兩個小時吧,如果車速快一點,一小時四十分鐘就能到。”

  “嗯·呂書記說得很準確,如果駕駛各位屁股下的別克、雅閣、帕薩特,大概也就是一百分鐘就能到。估計現在柯豐公路很熱鬧吧,我們古慶的煤大量外運柯州,是柯州電廠電煤主要供給來源吧?柯州和我們豐州比,土地資源沒有我們豐富,水資源比我們差得更遠·原始交通基礎條件也不及我們,我們起碼還有京九鐵路,還有豐江水運·注意,我是說原始交通基礎條件·不是說交通基礎設施,礦產資源不及我們豐州,人口只有我們三分之一,他們和我們也一樣沒有大型工業基礎,我們和他們之間的距離就是一百分鐘車程,嗯,加上古慶到豐州市的距離吧,就是兩個多小時,可是人家就愣是以兩百多萬的人口創造了比我們六百多萬人口還多的GDP,諸位,坐在這里的都是一方父母官或者一個部門單位的主要領悳導,要不就是企業負責人,大家有沒有感覺到臉熱,有沒有感覺到壓力?”

  陸為民一句話比一句話聲調拔高,目光更是在前面第一排的書記縣長們臉上逡巡,很多人都有些下意識的想要回避陸為民的目光,但是卻又不敢。

  “剛才天豪書記和我在談起我們豐州的發展狀況時就說,豐州有一種小富即安的小農氣息,而且在經歷了幾年的平穩發展之后,這種氣息越發濃厚,甚至變成了一種坐井觀天自得其樂的可笑心態,嗯,我們豐州不錯了,十年前還沒有我們豐州地區呢,現在我們豐州也成立地區了,甚至還超過了原來的老地區黎陽和臨近的工業城市曲陽,我們也可以左顧右盼沾沾自喜一會兒了,我覺得天豪書記說得很對,這種心態相當危險,已經危及到了我們豐州的下一步發展!”

  陸為民的目光從先前的冷冽變成了錐子,刺得人神經發痛。

  “我告訴天豪書記,我來不是歌頌豐州取得成績的,天豪書記也告訴我,豐州不需要一個來歌功頌德的專員,而是需要一個給大家打清醒劑潑冷水,正確反思自我的專員。天豪書記在中悳央鍛煉,看了太多比我們豐州強十倍百倍的地方,蘇州距離我們也只有幾百公里,人口不到600萬,農村人口依然占到全市人口六成左右,可人家去年GDP突破1500億,達到了1540億,相當于我們十倍有多,財政收入實現158億元,呵呵,聽起來真是覺得滑稽,一個人口比我們還少,距離也不過就是幾百公里距離的城市,財政收入居然比我們GDP還高,大家覺得這是不是太匪夷所思了?”

  坐在臺下的眾人心情都有些復雜,陸為民提及蘇州,這讓他們覺得不能接受,我們怎么能夠和蘇州比?能比么?可是陸為民的話有句句在理,我們怎么就不能比也不敢去比?比一比又怎么了?你連比的勇氣都沒有,你怎么去追?不說能不能追得上,起碼你得有這個勇氣有這個目標啊。

  他們從來沒有去想過蘇州,甚至也沒有去想過臨近的柯州,只覺得我們和上邊的黎陽,下邊的曲陽比一比就行了,現在我們的經濟總量比他們高了,原來我們可是不如他們的,這是成績,是進步。

  可是陸為民沒有給他們這個機會,繼續抽打他們。

  “我知道大家心里怎么想,隨你陸為民說得天花亂墜,那都是不切實際的,去和蘇州比,柯州比,我們都不是一個省的,省里邊排位也輪不上他們,咱們不操那份閑心,照樣拿工資獎金,照樣喝茶打牌,沒事兒。”陸為民的瞥了下邊一眼,“那么我要告訴你,你們這份安逸心思可以休了!豐州不會養庸人養懶人,老百姓不會要這種庸官懶官,你不能帶動一方老百姓發家致富,不能讓他們腰包鼓脹起來,不能讓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那么你就得讓有能力有想法做到這一點的人來干,這是天豪書記和我的共識,也是省委省政府對我們豐州地委行署的要求,換句話說,這也是我們豐州地委行署對八個縣市區和地直機關各部門單位干部們的要求!”

  張天豪注意到陸為民每一次提及自己和他的時候,都是以“天豪書記和我”來說,而不是以“我和天豪書記”相稱,這是一個很微妙-的細節,很能說明一個問題,陸為民已經不再是青蔥稚嫩那個秘書了,他能夠分清楚形勢,能夠把握住這些細節,也說明他的成熟度,自己似乎有些小瞧或者說低看了他,或許他會和自己在日后的工作中發生一些分歧和沖突,但是他絕對不會意氣用事,也不會輕易逾線。

  這既是一個讓自己欣慰的細節,同樣也意味著如果對方真的決定要在某個問題上對決,那他就已經有了足夠的勇氣和把握。

  “說了好半天省外的對比,大家心里都還是有些嘀咕,那我來說我們省內,什么昌州昆湖這些地市我們不去談,就談我們自認為已經超越了的黎陽和曲陽吧,這大概是我們豐州干部賴以驕傲覺得可以昂首挺胸,走到黎陽曲陽都揚眉吐氣的資本。”陸為民嘴角揶揄的表情更甚,“黎陽,是我們的老地區所在,去年GDP145億,曲陽,昌江化工工業基地,去年GDP133億,看起來我們比他們強,可大家注意到沒有,黎陽人口只有多少,430萬,足足比我們少200萬左右,曲陽人口也不過440萬,也比我們少了185萬,大家可以算一算,從人均GDP來來算,我們和黎陽和曲陽差多少?不但有差距,而且差距還很大!”

  陸為民臉色冷峻,嘲諷之意更濃:“很多人心里又不平衡了,怎么你陸為民專門就戳痛處啊,我們經濟總量比他們高啊,這總是事實吧?可中國去年經濟總量比意大利和加拿大都還要高,但是全世界有誰會認為中國比加拿大和意大利發達?如果說國家之間還可以用經濟總量來比一比找一個心理平衡,畢竟國家之間比拼的是綜合實力,但是我們是在一個省內比,我們沒有那么高的覺悟和目標,我們黨委政府最現實的責任和目標是讓我們自己轄區的老百姓生活更好,收入更高,這是你我最迫切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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